背景:              字号:   默认

第二章 雨霖铃3(1/2)

霪雨连绵整日未歇,慕容筹见杨末已经醒转,伤口无大碍,白日里便出门去四周探路。杨末有些担心,问他:“此处山高林深,雨天难辨方向,恩公出去了能找回来么?”

慕容筹道:“这屋子虽然建在山谷中,被密林树冠遮挡,但猎户有心在檐下挂了陶铃,铃声清脆可传达数里之外,我就是循声找到这里的。我走到听不见铃声的地方就会折返,不至迷路。”他披上蓑衣斗笠,走到门前又回过身来,“你还在这里,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杨末被他看得垂下眼,他打开门从外头扣上,大步跨入雨帘中。

杨末独自留在屋内,心里揣度他翻过山能否找到出路,会不会遇上鲜卑或者吴国的军队。他是魏军统帅,失踪这几天鲜卑人必然四处寻找,倘若他遇到了部下就此回营,以后自然是江湖不见;万一他遇到的不是下属而是吴军,难再有从她手下逃脱的好运气,性命堪舆;转念又想,我军要是能擒获慕容筹,此役不战而胜,不是天大的喜事?又不是她辜负恩人,何必替他担忧?

两种念头在脑子里来来回回地拉锯,搅得她心头七上八下坐立不安,忍不住向山上他跋涉离去的方向眺望。

傍晚时慕容筹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兜野果、一只山鸡。杨末看见他的身影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还是盼他安然回来的多,大概是怕自己受了伤一个人在深山中自生自灭活不下去吧。这么一想便觉得担忧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看来我们真的被洪水冲出很远,我爬到山顶上,四面都是层峦叠嶂,完全不见人烟。还是等雨停了,沿着来时的水流溯游而上往回找吧。”他脱下雨具晾在屋外,里面的衣服也湿透了,“不过出去一趟也有斩获,打到这只山鸡,可以给你打打牙祭。每天吃野菜面糊,伤口难好得起来。”

屋里炊具简陋,山鸡自是用火烤熟最方便。杨末道:“我现在吃不了油腻的荤腥,恩公自便就好。”

慕容筹笑道:“我自有办法。”

木屋建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屋后有一汪山泉汇成的水潭,泉水清澈可饮。他把山鸡宰杀洗净用清水煮熟,鸡肉撕碎撒在菜粥中,煮出来香气扑鼻,也没有荤腥之气。杨末胃口大开,一口气喝了两碗,称赞道:“恩公这几日厨艺大涨,你学东西倒是进步很快。”

慕容筹道:“这大约是我现今仅有的优点了。”

杨末说:“恩公太过自谦了,你岂止这一个优点。”

他手里还端着碗,抬头看她追问道:“哦?我还有什么优点?”

他坐在火堆边,跳跃明灭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越发显得轮廓分明,目光幽深。她心头突地一跳,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当初她如果真的把这美丽的头颅砍下来,那该多么可惜。

这念头让她心惊肉跳,不敢再与他对视。好在他也只是玩笑一问,见她不回答,笑笑低下头去继续喝他得意的鸡肉菜粥。

到了夜间准备就寝时,麻烦来了。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一条棉被,杨末看脚头有两个蒲团,大约她昏睡时他就在床尾凑合休憩。但现在她醒了,孤男寡女要同睡一床共被而眠,怎不尴尬。

慕容筹看出她的顾虑,把柴堆上的干草翻下来铺在地下:“我睡在这里好了。屋子只这一间,权宜不便之处,望姑娘莫要介怀。”

干草是猎人留下引火之用,只有少许几捆,他身高腿长,将将能在地下铺薄薄一层。地下是泥地,久雨有些返潮,只铺一层干草如何能保暖。他身上半湿的薄缎中衣倒是就着火堆烘干了,外头的粗布袍厚实淋透,一夜也未必干得了,那也是他唯一能盖的衣物。穿这么少睡在地上,肯定要着凉伤风。

杨末于心不忍:“恩公仗义相救,我怎能让恩人委屈受寒。恩公也说了,你我落难至此,一切权宜从便。这床榻长逾八尺,足够两人各占一边互不干扰……”

慕容筹抱着干草立在地下:“这……同宿一屋已是不得已,何况同床。我是男子自然不忌,但是姑娘的清誉……”

杨末忍住窘意,正色道:“恩公不是自诩磊落旷达,怎的又婆婆妈妈起来?身正自不怕影斜,倘若有人要诋毁你我清白,同一屋檐下这几天早已洗不清了,由他去说又如何?”

慕容筹露出笑意:“听闻南朝女子视名节如命,曾有节妇被男子牵手,断臂以全贞节。如此看来倒是我见识狭隘。”

杨末道:“妇人被男子轻薄,该去惩罚那个登徒子,为何却要妇人自断其臂?再说只不过被男人碰一下手而已,怎么就不贞洁了?此理不能服人。只要我自己行正坐直未行苟且之事,就是冰清玉洁,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听说你们鲜卑的女子烈性奔放,一女多嫁司空见惯,难道也有这些成见?”

“姑娘是南朝人,尚如此豁达不羁,我若是拘泥扭捏,倒显得我心术不正暗存不轨。”他放下手中干草,抽出一根草茎放到她脚边,“姑娘信得过我,我自当不负信任。便以此草为界,我若越过雷池半分,以后就睡在屋外檐下,不得入内。”

杨末见他目光澄澈,心思坦荡,不知为何却欣慰不起来,有点小小的不忿,扬起脸道:“本来就是,问心无愧何惧人言?恩公大我十几岁,在我看来就是叔叔伯伯那样的长辈,怎么会有半点不轨的心思?”

他失笑道:“叔叔伯伯?我有那么老么?”

“我今年十五岁,你都多大了?不是叔叔伯伯是什么?”

他点头微笑:“说得也对,我确实有一个外甥,和你差不多年纪。”

他的外甥,应该就是魏国太子。魏太子深居禁中,未曾参政,吴国人对他所知不多,此番挂名元帅是他初次露面。

杨末嘴上讨得便宜,心里却并不高兴,蜷起身子给他留下一半床铺,面向里侧闭目假寐。慕容筹就在她脚后三尺宽的地方背朝她和衣而卧。

话虽说得冠冕堂皇,真的和他同榻而眠,她还是翻覆了许久都没睡着。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这雨已经连下了好几天,不会一直下下去。他说的,等雨停了,就沿着来时的溪流走回去。

九月深山的夜晚已经很凉,杨末裹着棉被只勉强保暖,慕容筹仅着单衣,身上盖着半湿的粗布袍。清醒时还能忍着,睡着后他忍不住蜷缩起来,向她脚边有被子的地方靠了靠。

白天她一直卧床,到了夜里反而睡不着了,盯着脚边昏暗蜷曲的身影看了半晌,把棉被匀过去一点,轻轻盖到他身上。

这一夜杨末睡得格外香甜,觉得浑身暖融融的,终于不必再瑟缩着取暖了。一觉就睡到大天白亮。外面虽然还飘着雨丝,天色却不那么阴沉了,有种阴天透白的亮堂。她躺在被窝里,身上暖洋洋的不想动弹,屋内外静谧安宁,只听到檐下的铃铛时而叮铃作响。

躺了一会儿,觉得双足火热似乎有点出汗,忍不住动了动。这一动发觉脚底蹬着的不是柔软的棉被,而是似硬非硬、似软非软。她用脚尖点了点,那热力的源头还微微动了一下。

她的脸轰的一下涨红,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慕容筹的胸膛,她的双脚都被他抱在怀里。她猛地把脚缩回来,心头却按捺不住地一阵狂跳。

先看到这里,把此书加到书签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页
他们都在读: 重生之不当虫族雄子艳星快穿苏妲己双面总裁宠妻如宝老公婚然心动宠妻荣华